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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第五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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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第五十三章

誰也不知道, 他口中的“TA”是誰。

這一句,隨意得如同開玩笑。

幾步之外,周琳琳睜開眼睛, 往他們這邊看, 廖羽晴也終於說完所求的學業,她跟著周琳琳的視線看過去:“怎麽了?”

周琳琳:“好像聽到冉野說了什麽……”

廖羽晴八卦之魂起來:“什麽什麽, 說了什麽?”

周琳琳:“聽錯了吧。”

她推了下眼鏡,鏡片裏, 許初從周琳琳看的那邊,走過來。

她神色如常,但是垂著的左手,微微攥著。

周琳琳眉頭一松:“走吧。”

...

山下除了噴泉和紀念雕像, 還有大將軍紀念館。

他們事先預約過,進了紀念館,人很少, 場地很安靜,就連姜一成和廖羽晴, 也被這種氛圍帶動得閉上嘴巴。

逛完紀念館, 大家休息半小時,這還只是陽華風景區的一小部分, 風景區最有看點的,還是陽華山。

陽華山是真的山, 不是500米以下的丘陵。

這是個易守難攻的隘口, 當年,大將軍在這阻斷侵略者, 安城文化旅游局很重視,這一片風景區幾乎圍繞著它而生。

只是現在十一點多, 太陽漸漸起來了,廖羽晴有點後悔:“八月的天,選擇來爬山,我一定是被什麽東西附體了。”

周琳琳:“是的,聽說熬夜的人元氣會虛弱,容易被小鬼附身。”

廖羽晴:“真的假的?”

許初指著不遠處紀念館外,一塊莫名空出來的地方,說:“那裏以前是鎮魂碑。”

周琳琳接上:“說是因為封建迷信,被拆了,但是自從被拆了後,陽華風景區客流量驟減,就經常發生一些……”

廖羽晴渾身一寒,再度跟她們確認:“真的假的!?”

許初和周琳琳對視,幾乎同時回:“假的。”

廖羽晴:“……”

“啊啊啊你們玩我!”她推搡著許初和周琳琳。

姜一成拍拍心口:“嚇死我了,我也以為是真的,許學霸你一本正經起來,加上班長補充,殺傷力太大了。”

廖羽晴:“對吧!感覺真的有這回事,你們以後可以開個午夜怪談節目什麽的。”

許初、周琳琳:“……”

其他都是許初和周琳琳現編的,不過,陽華風景區人不多,倒是事實。

地理位置問題,安城能玩的比陽華風景區多太多,這裏游客就很少,如今還來風景區的多是老人家,都早上五點來,八點走,與他們一行錯開了。

廖羽晴看到一家漢堡店,這是山腳下唯一好吃的,不現在補給能量,到半山腰恐怕叫天不靈叫地不應。

她說:“咱們吃完午飯,再爬山吧。”

排球隊幾個去買吃的,默認一人一份,開始數人頭,許初突的小聲說:“我不用了,我帶了吃的。”

她帶著一個面包,裏面包著腸仔。

廖羽晴:“欸,你這樣吃得飽嗎?”

許初:“可以的。”

廖羽晴:“真羨慕你啊,瘦子果然飯量少!”

許初笑了一下。

趁大家放行李休息,周琳琳往排球部那幾人走了幾步,逮著其中一個要去買東西的男生,小聲說:“多買一份,我給錢。”

男生“咦”了聲:“冉哥剛剛也叫我多買一份,你也不夠吃嗎?”

周琳琳:“……”

風景區,尤其是山腳下的店面,價格都會是外面的好幾倍。

許初或許就是猜到了,才自己帶面包。

那個面包很小,不頂餓的,今天一整天,都要爬山,還要做暑期社會實踐記錄,不吃飽一點,肯定撐不住。

周琳琳想讓男生多帶一份,可是沒想到,冉野已經吩咐過了。

她看看冉野,少年坐在長椅上,事不關己的模樣,在低頭按手機。

再看許初,廖羽晴拉著她講都市異聞,許初眼瞳圓圓的,聽得很認真,倒是沒害怕,反而講異聞的廖羽晴,自己害怕得要死。

這兩人之間,隔著好幾個人,眼神和動作,沒有任何交□□。

想多了嗎。

周琳琳推了下眼鏡。

等幾個男生去買東西,廖羽晴把自己包塞給姜一成:“姜一成,等等要爬山,幫我拿包!”

姜一成:“勞工費結算一下。”

廖羽晴:“我可以輔導你學習,當勞工費。”

姜一成:“你是年級500,不是年級50!”

廖羽晴可是大進步的,鼻子朝天:“那怎麽樣,比你年級800好!”

話是這麽說,姜一成還是乖乖拿走廖羽晴書包,彭嘉麒問周琳琳和許初:“我們幫你們拿吧?”

周琳琳毫不客氣脫下書包:“那謝了。”

彭嘉麒接過周琳琳書包,在場,就只剩下冉野空著兩手。

他朝許初伸出手,許初護了下自己的書包。

冉野扯扯嘴角:“幹嘛,我不是搶劫犯。”

許初:“……”

她抱著斜挎包:“我不用了,有相機,很重。”

廖羽晴:“就是很重才要給他們拿嘛。”

猶豫了一下,她還是帶過去挎包。

自己得用兩只手提著的包裹,他一只手輕輕松松拎走。

廖羽晴朝許初擠眉弄眼,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起因:“你這黑白的包包,和冉野氣質還挺吻合。”

許初垂了下眼睛。

不一會兒,其餘人提著幾個大袋食物回來,多了兩份小份的漢堡套餐。

廖羽晴說:“不吃也浪費,阿初,你吃一份吧!”

許初再推卻也不好,她小聲說:“謝謝。”

這樣一來,還剩下一份。

買東西的隊員看冉野:“冉哥,這……”

冉野邊拆著漢堡,檢查裏面蔬菜,他沒有擡眼,說:“有誰沒吃或者吃不夠,可以補一份。”

姜一成:“好耶,我還能再吃點!”

等吃完休息完,時間到十二點半。

天氣越來越熱了。

但是這山還是得爬的。幸好,每爬100米,就有休息點,爬了四個休息點,接近兩點,大家又熱又累,這個休息點有空調,幹脆休息到四點再說。

這剩餘的兩個小時,就是準備暑期社會實踐活動的視頻。

從冉野那拿回相機,許初、周琳琳和廖羽晴進行拍攝。

內容是三人念PPT,介紹半山腰的風景,風景區的體驗。

姜一成幾人也是為了暑期社會實踐的,三人拍完後,他們借走相機,因為不太會,廖羽晴教姜一成怎麽按。

他拿起相機,隨便拍了幾張。

許初沒事做了,她坐在沙盤地圖旁的凳子。

疲憊湧上,她從沒這麽高強度運動過,腳腕有點疼,似乎剛剛踏錯樓梯後,稍稍崴到了,還好不嚴重。

等下山就好了吧。

她盯著沙盤發呆。

等姜一成他們排球部一行人,拍完他們的暑期社會實踐視頻,時間已經15點40多分,外面也沒那麽熱。

相機內存告急,閑著也沒事,許初打算先刪掉一些照片。

她按著相機的“→”按鈕,一張張掠過照片。

她和廖羽晴、周琳琳三人拍的後面,就到姜一成的,他在調試相機時,拍了不少沒用的照片。

刪著刪著,許初指尖突然一頓。

姜一成拍的照片裏,有一組連拍。

第一張照片,是她對著沙盤地圖發呆,而冉野站在不遠處,他手指撚著一瓶水,眉宇疏俊,和別人說著什麽。

第二張照片,他們都維持著本來的動作。只是,冉野不知有意無意,轉過頭,瞥她一眼。

這個動作只有一秒。

下一張照片,他收回目光,繼續和別人說話。

因為是一個場景的連拍,所以,才能捕捉到這種微妙的區別。

許初手指,在刪除鍵上懸停。

還沒按下去。

只聽廖羽晴叫她:“阿初好了嗎,出發了哦。”

許初連忙關掉相機。

她站起來:“來了。”

...

這一回,剩下的400米,他們一路走一路休息,主要是許初和廖羽晴需要休息,等到18點,才到達山頂。

姜一成也累了:“昨天剛比賽完,今天就爬山,我也佩服我自己。”

因為爬得慢,冉野氣息很穩,他將一瓶水丟給姜一成。

姜一成:“謝謝冉哥!”

彭嘉麒:“成子,你不行啊,你看我們一行誰喊累?”

姜一成“靠”了聲:“你別裝了,你也累的好吧!”

這時,女生那邊,廖羽晴大喊:“臥槽!”

幾個男生瞅過去,她臉色突的慘白,神色恍惚,周琳琳在安慰她:“就是,人生可能總有那麽幾次被欺騙。”

許初點點頭。

廖羽晴欲哭無淚。

她到了山頂,第一反應就是發個動態,順便帶idol的tag,展示粉絲精彩的生活面貌什麽的。

現在追星都卷到粉絲私人生活了,結果打開微博,熱搜上她家idol正掛著,並不是好事,而是被爆出實錘□□。

以前廖羽晴都是看別人塌房,塌到自己頭上,有種做夢的感覺,她趕緊刷消息,剛開始是希望出辟謠,但錘太實了。

只能接受這個令人作嘔的消息。

她跟氣球焉了一樣,努力笑了笑:“真沒想到會塌到我頭上,他居然還說他家風嚴謹,屁嘞。”

姜一成說:“沒事的,舊的不塌,新的不來嘛。”

彭嘉麒:“不會說話可以不說。”

正好也要下山了,幾人一起罵那個idol,給廖羽晴出氣,前面就是休息點,廖羽晴說:“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。”

她狀態實在不好,看起來很想哭,幾人只好讓她過去。

大家聊了點別的話題,眼看18點40,長長的白天被黑暗壓過去,風景區也要到關門的時間。

許初和周琳琳一起去休息點找廖羽晴,只是,休息點裏是空的。

才發現這裏有個後門,她可能從後門走了。

周琳琳先打電話給廖羽晴,對面關機了,又問休息區的工作人員,都說沒看到廖羽晴,說會在景區點播一下廣播。

看她們擔心,工作人員還說:“哎呀你們都高二了,不會走丟的啦。”

周琳琳跟許初說:“羽晴初三時,靠這個idol的精神鼓舞,才逆襲考上格致,沒被送去國際部。”

“這幾年,每年都會去看他的演唱會,確實投了真感情的。”

可見這件事對廖羽晴的打擊程度。

得去找她。

事情給姜一成那邊知道,他也忙說:“我也加入!”

彭嘉麒:“我們也來幫忙。”

排球部幾個:“會不會下山了,先去山下找吧?”

“要不再問問工作人員,要不報警?”

“她這才不見多久啊,報警不合適。”

“……”

你一嘴我一嘴,一時嘰嘰喳喳的,下一刻,手機都有了新消息。

冉野晃晃手機:“拉了個群。”

他一開口,討論聲暫歇,姜一成負責拉了周琳琳、廖羽晴和許初三個賬號。

剛剛不到一分鐘,冉野在陽華風景區賬號上,找到地圖,用紅線圈出這附近,圖發到群裏。

圖上按人數畫成八個部分,簡單分配大家搜查地點。

每個人分配一項任務,確定好後,冉野說:“保持溝通,十分鐘發一下位置。”

姜一成:“好!”

許初和周琳琳,也長按保存地圖。

按計劃去找廖羽晴,幾人分散在風景區,節奏有條不紊。

萬幸的是,大概30分鐘後,廖羽晴被找到了。

周琳琳手機收到電話,急匆匆找到廖羽晴休息的地方。

是姜一成找到廖羽晴的。

原來,廖羽晴當時在休息區休息了十分鐘,想回去,結果渾渾噩噩的,從休息區後門走,等反應過來時,迷路了。

她手機摔壞了,還找不到指路牌,在一段路來回折騰,又累又害怕。

她哭慘了:“路上沒人,還遇到鬼打墻,我踏馬真的還衰!”

姜一成知道那一段路不是鬼打墻,只是有兩塊一樣的“小心路滑”牌子而已。

他蹲在她身邊,想笑怕太不道德,強忍著,說:“咳咳,沒事的,都過去了。”

周琳琳擔心死了,本來想說她兩句,看她哭得可憐,也安慰:“之前也不該拿鬼故事嚇你。”

廖羽晴擦著眼角:“謝謝大家!”

冉野站在休息區門口,他劃了下手機,群消息,幾分鐘前,姜一成在群裏通知了,還在找人的其他人,都回了個“1”。

所有人都回了,除了許初。

先前說好的,十分鐘溝通一次,現在已經到第三個十分鐘,她那邊,也是一片安靜。

他皺了下眉頭。

周琳琳也發現這件事,連忙打電話給許初,這回,輪到許初手機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:[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……]

廖羽晴想到鬼打墻,臉色又青了:“關、關機?”

冉野道:“她手機容易沒電。”

廖羽晴立刻起來:“我們一起去找她!”

周琳琳怕等等她又丟了:“你休息吧,我們來就好。”

只是,今天在風景區呆了一整天,後面還找了半小時人,幾人都累得慌,這才找到一個,又丟一個。

如果再出動所有人去找,再丟一個,搞俄羅斯套娃呢。

卻看冉野收起手機,他放下一瓶水,瓶底在桌面上,“嗒”的一聲。

一錘定音般,他說:“我去就行。”

如果是別人單獨去找許初,大家還不放心,但冉野的話,彭嘉麒同意:“冉哥去吧,冉哥方向感好。”

姜一成:“是的。”

周琳琳:“麻煩你了,謝謝。”

很快,冉野拿上手機和充電寶,去地圖裏3區的方向。

廖羽晴:“怎麽辦,都怪我……”

姜一成在安慰廖羽晴。

周琳琳冷靜了會兒,琢磨出點什麽——

許初手機是很老,耗電快。

不過,冉野是怎麽知道的?

...

在劃分區域時,冉野考慮到大家對地區的熟悉程度,基本以明確的路牌為界。

許初分配到的區域,是地圖上的“3”,在半山腰一塊斜坡。

她一邊走,一邊喊廖羽晴的名字。

山上安安靜靜的。

腳腕的痛感,一陣一陣的,許初扶住一塊石頭休息,順便看手機。

沒電了。

剛剛明明還有15%的掂量。

用力按手機,手機還是沒反應。現在估計七點多了,許初看看前後,黑乎乎的。

如果原路回去,廖羽晴會不會就在3這裏?

樹葉沙沙聲中,許初想了想,繼續往前走。

再找找。

入夜山上降溫快,暑熱褪去,涼風習習,斑鳩鳥在鳴叫。

離開石頭,邁下一段臺階,一陣大風吹過,許初閉了下眼睛,等風停,樹木變少,她眼前豁然開朗,墨藍色的夜空下,城市的夜晚,映入她清澈的眸中。

遠處,萬家燈火,像天上的星星在人間的倒影。

在許初的眼瞳裏閃爍。

她看了會兒,順著臺階,繼續往下走。

身後的背景,燈光愈亮,也離她愈遠。

她周圍被黑暗吞沒。

她並不怕黑。

小時候,有很長一段時間,她晚上自己一個人在家,為了省電,每次,她做完作業後,就得關掉燈。

所以,她喜歡寫作業,老師布置的作業越多,她越開心。

因為有燈。

但是作業總是會寫完的。

黑暗裏,她趴在窗口,看鄰居家的燈光,聽他們看電視的聲音。

……

她是習慣了黑暗,當然不怕它,但是……

她再次回首,遠處,一個個光點,逐漸虛化、融合成一團大的模糊的亮光。

一盞盞的燈,它們是爭吵的也好,是大笑的也好,都是她鄰居的燈。

和她沒有任何關系。

這樣的黑暗,這樣的寂寥。

她知道,這是孤獨。

耳畔,似乎傳來風吹樹葉帶來的挲挲聲,許初楞了楞,還沒反應過來,乍然之間,一道光束,從斜前方照射過來。

在寂靜的小道上,劈開一道明亮的路,

她下意識用手擋了下眼睛。

光源晃了下,往下一壓,露出持燈人。

從所有燈火對立的另一方向,邁過一道道階梯,他帶著他的光與塵,走到她面前。

然後,冉野歪著腦袋看她,笑了下:“啊,找到了,迷路的好學生。”

許初有些怔怔的。

不知道是不是光太亮,她眼眶有一點點溫熱。

她輕輕低頭,躲開那道刺眼的亮光。

冉野說:“廖羽晴沒事,在休息區了,回去吧。”

說完,他側過身,用手機手電筒對準小道,示意許初先往前,在後面好照明。

聽到廖羽晴平安,許初找回思緒,胸腔的呼吸,順利了一點,她只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邁上一步臺階。

也邁進那抹光亮裏。

光把她的影子,拉得很長。

腳腕隱隱作疼。

她盡量走得慢點,不讓自己的步伐,顯得奇怪。

就要從他身邊走過去時,忽的,冉野又說話了:“許初。”

許初步伐一頓,他每次突然叫她的全名,都會說一些,有點嚴肅的事。她沒有正面對他,向著他那邊,移了下視線。

只看冉野一只手,將手電光照向前路,伸出另一只手。

男生線條結實利落的手臂,正對著她。

他道:“天挺黑,扶著吧。”

許初耳根有點熱。

下意識地,她小聲回:“我不怕黑。”

冉野俯身,耳畔那抹銀色,閃過一抹熠熠光澤,他黢黑的眼底也流露出些許笑意:

“知道你不怕黑,但我怕。”

許初:“……”

她忍著腳腕的疼痛,輕輕地,把手搭在他手臂上。

她手指微涼,少年體溫偏高,幹凈的肌理,幾乎能摸到,一陣陣跳動。

不知道是誰的血液,在皮膚在瘋狂跳動。

夜風變暖了。

她扶著身邊的高大的少年,一步步,往階梯上走。

她突然記起,今天上山前,在山下雕塑前許下的願望。

而這一刻,她確實有了一個秘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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